事一传出,在汴京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章越西征之事其实一贯颇有反对之声。
西征消息传出,就有人言‘今日之祸,人徒知章越,韩忠彦之罪,而不知天下之乱,生于王安石。
章越托名元丰嘉祐,实法安石之政,将来必致大祸。’
更多人则质疑‘党项已是降伏,司空非要灭其国不可吗?’
而棉布已逐渐取代丝绸,成为大宋第一制造业,作为流通西域用途。
事实上棉纺织业是十世纪至十九世纪最大的制造业,甚至一直到了七八十年代棉衣棉被都是拿来当嫁妆用。
商人担心战事一起商路中断,棉布无法外销西域,故而交引所中棉布价格跌至三成。
棉布一跌,随后盐钞交子棉布也是突然大跌,盐钞和交子,已是金融蓄水池。同时汴京已是物价沸腾,堪称米珠薪桂。顿时朝野惊呼章司空治国三年之功尽丧。
不过曾布,蔡京等人早有预料。
蔡京立即派人上街控制言路,任何造谣生事一律当场拿下。
而曾布,陈瓘同时动手在户部和交引所,同时在市面上出手拿出真金白银大量收购棉布和盐钞交子,逐步稳定汴京物价,棉布价格亦逐步回到正轨。
尽管质疑和反对声不断,但多没有怀疑宋军打不过党项的。
朝中大臣们都深知经过多年与党项战争,宋军今日下一城,明日占一州,此消彼长之下,党项国力已极是疲弱。
与当年元丰时先帝讨伐西夏不可同日而语,甚至比永乐城之战更削弱了几分。
大多官员都认为此番西征,胜算有七成以上。
问题只在于能否一战灭其国而已。
若没有灭掉,党项日后如牛皮癣般又长出来怎办,党项历史上多次这般从地斤泽死而复生。
从古至今阴沟里翻船的事,难道还少了。
举国之战,就算只有九成的胜算,剩下那一成败了,也是谁也承担不起责任。
这也是为啥除了开国皇帝,后面的皇帝一个比一个趋于守成的缘故。
而千斤万担如今皆在章越一人身上。
他主导了这一次西征之事,功成固然要身退,打输了更惨,不仅是一世英名尽毁而已。
章越此举实属于自找苦吃。
到了这一刻,章越已不是说仅仅为了报答先帝知遇之恩,托孤之重了,更要用为了国家民族前途在所不辞来安慰自己。
枢密院中,已是对西征之事已经推演不知多少次。
临阵对敌都需料敌从宽。
反而言之我不知道对手多强,还能不知道自己多菜吗?
枢密使沈括和已升任兵部尚书的徐禧二人都曾亲自指挥对党项战事,都是一线将领出身,对于党项以及宋军虚实皆知根知底。
在他们推演下虽说宋军绝大部分全盘获胜,但一二次未逮,也是足够令沈括,徐禧以下所有大臣将领们脸色苍白,仓皇无措。
每到这时章越都会安慰众人,此事若不成皆系我一人,诸位不必放在心上。
经过两个月的准备,到了九月。
李秉常再度拒绝宋朝命其入京朝拜的请求。
而宋朝亦已决定更易之事,立李祚明为定难军节度使,正式取李秉常而代之。
到了这一刻,宋与党项之间已再无转圜的可能。
与此同时,无数钱粮兵械正从汴京经过关中源源不断地陕西,河东前线输送。
各地的封椿库全部被打开,钱粮军备毫不吝啬,向前线推送出去
从熙宁元年以来,三十年的积蓄,数代君臣的呕心沥血,多少雄心壮志,皆付之此役了。
……
武英殿。
章越面对对皇太后与天子道。
“西征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