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郎,此番班师之后,你就先随蒋恪回冀州。”邵勋说道:“有些事需要处置。”
“阿爷,莫不是罢镇?”邵勖问道。
“吾儿聪慧矣。”邵勋笑道:“不要急着动手。大军南下之后,先就食博陵,待朝使者至各镇后,等为父之号令。”
“是。”邵勖应道。
“你知道怎么做?”邵勋追问了一句。
“但以保密为要。”邵勖说道:“有些镇兵还未班师,遽然罢镇,恐致其反叛。”
“不错,思虑很缜密。”邵勋说道:“你操持这些事务倒很擅长,今后还要多多熟悉军务。练兵、带兵、用兵,都要好好体会。将来——”
邵勋说到这里,笑了笑,指着场中,道:“你选人倒有几分眼光,此间舞姬,颇多姿色。可叹军中某些将校,不问姿色,但以丰乳肥臀为佳。朕赏赐美人下去,他们还觉得不够好。”
邵勖本来还在琢磨父亲前面的话,这会听了亦笑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喜好。”
“军中将校可曾谈论为父的喜好?”邵勋问道。
邵勖不答,只笑。
邵勋欢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,笑骂道:“真以为我不知呢。黄沙狱搜集的大不敬之语可不少,那帮杀才,时时进献身份贵重之妇人,当我不知道他们心中想着什么呢?”
段氏跪坐在邵勋身侧,静静看着献舞的鲜卑贵女们,心情复杂。
有时候会看到眼熟之人,却记不起她们是何人,于是只能低下头,聊为遮住面容。
近日屡有近臣在梁帝身前进言,请杀慕容皝。
段氏虽知梁帝不会杀她夫君,但听得多了,总有些惶恐,于是委婉请求。
梁帝每每安慰她,说自己不是嗜杀之人,然后就顺理成章宠幸她。
案几旁、床榻中、窗台前乃至地毯上……
她在赌,赌夫君到来后,梁帝会放她回家。
王银玲那个乌桓女人总笑她蠢,说自己姿色只称得上“清秀”,慕容皝早厌烦她是“老物”了,不然为何与其他姬妾生了那么多孩子,而她却只有慕容儁一个孩子?
段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,只能强迫自己不往这方面想。
夫君应该会原谅她的。
她是失贞了,却不是自己的错,况且她也在想尽办法帮夫君。
一曲舞罢之后,邵勋站起身,拍了拍手,看向诸将,指着场中诸女笑道:“喜欢的就抱回去。”
场中欢呼声四起。
邵勋哈哈大笑,然后看向邵勖,问道:“吾儿不挑一个?”
邵勖也不矫情,起身指着一人,道:“就这个了。”
邵勋定睛一看,赞道:“眼光不错。”
再遣人一打听,原来是慕容运的女儿,嫁到了匈奴兰部之中,为兰勃后妻,遂大手一挥道:“她是你的了。”
邵勖走过去,将此女牵走。
银枪左营的将校们皆大笑,气氛热烈无比。
慕容运坐在蒋恪身旁,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他前番去劝降,颇有功劳,后来遇到慕容翰、桓温、蒋恪、邵勖等人,曲意巴结,稍稍拉了点关系。
四人之中,慕容翰这个侄儿对他礼数很足,但态度其实有些疏远,桓温、蒋恪看不起他,唯赵王礼贤下士,让他十分感动。
女儿跟了赵王,这是大好事,不枉他一番谋划。
邵勋饮了不少酒,有些微醺,没注意台面下的这些暗流——其实便是知道也无妨。
银枪左营的将校们很快将美姬挑选一空,临了,蒋恪好像喝多了,将一女推到桓温怀中,道:“元子此番出力甚大,给你留个好看的。”
桓温顿时僵在了那里。
邵勋噫了一声,似笑非笑道:“元子亦有此雅兴?”
桓